5月8日新北地檢署前往位於內湖的雄獅旅遊，拘提三位職員與七位證人，訊後三位雄獅旅遊的職員以涉共同違反刑法3人以上共同加重詐欺、使公務員登載不實與商業會計法不實填製會計憑證罪等罪嫌，各以10萬元交保。
這事件起因於，雄獅旅行社在2019年初向勞動力發展署的「企業人力資源提升計畫」，申請約一百萬元的企業職業訓練補助，隔年2020年，勞動部進行專案清查之後，發現雄獅旅遊所聘請的職訓講師，竟然在同一時間也在其他企業進行職訓，等於有同步分身，顯然是有一方的企業造假。勞動部因此主動將本案於2021年移送檢調，並追回補助款。
勞動部六種職訓計畫
有關本次雄獅旅行社詐領的職訓補助經費所引發的新聞事件，根本溯源，我們必須先了解政府補助企業辦理職訓有哪些方式？勞動力發展署補助企業辦理在職員工訓練，來提升職能，進而達到穩定就業的目標，總共區分六種計畫項目，分別是：
一、「企業人力資源提升計畫」，受雇勞工51人以上之企業，辦理研發創新與資訊運用能力提升等六大類課程，個別企業最高補助95萬元。
二、「小型企業人力資源提升計畫」，補助受雇勞工50人以下企業辦理員工訓練，以穩定就業，輔導服務與訓練費用全額補助。
三、「充電起飛計畫」，受貿易自由化衝擊企業之在職勞工，參加產業人才投資方案或企業辦理員工訓練，個別企業最高補助200萬元。
四、「充電再出發訓練計畫」，主要是協助在職勞工因應重大災害、景氣情勢，或法定傳染病對就業的衝擊，鼓勵利用暫時減少正常工時時段，補助企業辦理訓練課程，最高補助單一企業350萬元，勞工也可領取以法定時薪支付之訓練津貼。
五、「在職中高齡者與高齡者穩定就業訓練計畫」，協助企業內所雇用之中高齡與高齡者穩定就業，辦理職業訓練，個別企業最高補助30萬元。
六、「中高齡者退休後再就業準備訓練補助計畫」，補助企業辦理年滿64歲之勞工的職訓課程，以協助其退休後再就業之準備，補助企業最高50萬元。
每年花費6億元的(小型)企業人力資源提升計畫
上述六個計畫項目當中，其中第三、第四項的充電起費或充電再出發計畫，都是針對受貿易自由化或疫情等特定性因素衝擊的企業勞工，因為是非經常性發生，因此，經費金額比重不高。至於第五、第六項則是因應2020年底新立法實施的「中高齡者與高齡者就業促進法」有關，其對象對象也很有限，補助經費所佔比例也不高。因此第一、二項的(小型)企業人力資源提升計畫，由於是常態性且所有企業都能申請，因此，是補助的最大宗，這也成為不肖業者覬覦的目標。
勞動部2022年就業安定基金總計編列285.8億元預算，其中51人以上企業適用的「企業人力資源提升計畫」共編列3.7億元，51人以下企業適用的「小型企業人力資源提升計畫」編列2.3億元，等於是勞動部一年花費6億元補助企業針對企業內在職勞工，進行技能提升的訓練。
代辦顧問公司的一條龍服務
不過，政府職訓經費被企業詐領的例子，除了剛剛發生的雄獅旅遊之外，其實類似案件時有所聞。在2009年，當時因為發生美國次級房貸危機所導致的國際金融海嘯，台灣失業率飆升，很多企業要求員工放所謂「無薪假」，也就是雙方協商同意減少工時，當時政府為了協助企業度過難關，鼓勵企業在產能降低之下，舉行員工在職訓練提升技能，因此勞動部在2009年2月推出「充電加值計畫」，補助事業單位辦理員工訓練，另發給參訓員工訓練津貼，每人每月補助額度最高為1萬元。
當時台中一家勞力仲介「多識博服務團隊」的顧問公司，以不實的「充電加值計畫」，提供180多家根本沒有實施強制無薪休假、也沒有減薪的企業，不實的勞資協議書、訓練記錄表及員工薪資資料，然後向各地的職訓中心提出申請，共詐取了1.8億元政府補助經費，並從中獲利數千萬元而遭到起訴。
這家不法的顧問公司等於是一手包辦幫企業寫補助計劃案、送案核銷一條龍，企業只要出具印章，員工簽名，排排坐拍個照，等政府職訓補助款收到，就跟企業對分補助款，該企業的員工只有被充當人頭，一毛錢也沒拿到。
結語
這種由顧問公司代為規劃、申請，甚至事後核銷的一條龍服務，其實涵蓋了所有企業向經濟部、勞動部等各部會申請獎補助案，而且已經成為一個特殊產業型態。為何會如此?這主要是導因台灣中小企業眾多，其本身行政能量有限，或是不願挪出資源撰寫申請補助案，導致政府雖有許多良法美意與龐大資源，想補助企業提升員工技能或協助企業創新，提升企業競爭力，都無法落實，最後只淪為大企業才有能力提出申請，形成強者越強的逆分配，對於政策上，最想要協助的體質較弱企業，反而無法挹注資源。
因此，要杜絕這種企業與顧問公司聯手詐領政府補助經費的亂象，首先必須先轉轉政府以防賊或防止公務員圖利心態，其所形成的龐大紙上作業才能縮減，繁雜的事前申請與事後核銷的行政手續才能減少，以方便企業申請，提高申請的可近性。
其次，化暗為明，納入管理，政府可嘗試與目前有一定公信力的顧問公司簽約，以公開透明的定價，並要求業者於勞發署各分署的空間內派員設置據點，現場協助企業申請補助案，以淘汰不肖業者。
最後，企業職訓補助申請主體由企業轉向勞工，由勞工直接申請，直接進入勞工帳戶，可降低被詐領的空間。當然企業是否有據實執行訓練，其查核機制必須更加強，以嚇阻企業造假的動機。
(本文刊登於第八十期《工議》，2023.6.10，高雄市產葉總工會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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