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每逢假日全省各地火車站鬧區聚集的人潮中,夾雜著愈來愈多的不同國籍的臉孔,說著我們從沒聽過的語言。而在平日下班之後的夜晚,遠離城市的空無一人工業區附近遊蕩的,也是相同的人群,這些我們統稱為「外籍勞工」的人,目前在台人數已超過三十萬人,已經取代原住民而成為台灣第四大族群。

    根據官方統計顯示,目前引進外勞數量最多的行業為製造業,約有十六萬名,其次為營造業的約五萬名,再來則為家庭幫傭與監護工的約三萬五千名。分佈區域則以桃園縣的約五萬名為最多,台北縣的約三萬六千人居次,若再加上台北市的約二萬六千名,則有超過三分之一的外勞在北台灣工作。

    本來外籍勞工的引進,是為了解決工廠缺工、重大公共工程等「經濟性問題」,但是現在卻逐漸成為治安、防疫、本國勞工失業等「社會性問題」的來源之一。吊詭的是,國家同意引進外勞所欲解決的是資本家的「經濟性問題」,但是其所衍生的「社會性問題」卻是由所有的老百性來承擔。

    原本,外勞是「補充」本地勞工不足,才引進台灣,後來竟逐漸轉變成為「取代」本地勞工,造成本地勞工的工作權受到嚴重侵蝕,而首當其衝的就是原住民。本來原住民即大都從事粗重的體力勞動,建築工地、公共工程等都是他們的身影(這當然有其背後結構性因素所造成的結果,在此暫且不論),不過當薪資低廉的外籍勞工被合法大量引進之後,就成為營造業工地老闆的最愛,搶走了大部份本地原住民勞工的工作飯碗。同時,平地人也沒好過,工廠中低技術性勞工也面臨被取代的命運,曾幾何時,生產線上已坐滿了外勞,工業區充斥著外勞,另一方面,本地勞工的失業率卻一直居高不下。這種高缺工率(所以引進外勞)、高失業率同時發生的奇特現象,為何會發生,實在令人費解。

    到底為什麼會發生許多人找不到工作,另外卻有僱主高喊找不到勞工的怪異現象發生?究其原因在於台灣產業沒有昇級。過去十年來,由於台灣高等教育的急速擴充,培養了大量的高級人才,這些人才在這一兩年逐漸進入勞動市場,但是他們隨即發現,這個社會並不需要他們,他們在這個社會中找不到他可以發揮所長的位置,因此他們只好再繼續補習或自修準備考研究所、考高普考、考律師司法官、考托福出國等,成為潛在的失業人口,或是在茫茫的就業市場中浮沉,成為官方統計中的失業者。

    由上述可知,台灣的產業結構,並沒有隨人力素質的提升而跟著提高。其中外籍勞工的引進,是減緩台灣產業升級的原因之一,廠商一眛的依賴廉價的勞動力來維持利潤,導致一些本來早就應淘汰的夕陽產業,繼續茍延殘喘下去,也使台灣產業降級。

    使用外勞就猶如吸食鴉片一般,一但使用,就上癮無法自拔,最後只有自掘墳墓。資本家只看到眼前的短期利益,無可厚非,但是執政者應具有國家長治久安的願景,以及全面性的社會關懷視野。目前,台灣因外勞引進所造成的社會問題,已到了令人擔憂的地步,此時政府是應該宣布停止繼續引進外勞並逐步減少外勞在台人數的時候了,也唯有如此才能迫使台灣產業進一步升級。

(本文刊登於台灣日報,一針入脈專欄,1998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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