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明月,一個1979年出生,讀法律非歷史專科出身,在基層海關服務的小公務員。憑著對歷史的狂熱,每天晚上下班就在網路的BLOG上寫兩千字明朝歷史,後來因為在網路爆紅後將文章集結出版成套書《明朝那些事兒》。 自2006年到2009年陸續出版完七冊,銷售超過千萬本,該套書成為中國改革開放以來最暢銷十五套書之一(詳情參考當前明月的百度百科)。
在捷運上陸續看完全套七冊的《明朝那些事兒》,感覺很過癮,內容淺顯易讀,通俗有趣,許多過去忽略的明朝歷史一下子都補充了過來。我認為這套書會如此暢銷,在於作者的書寫方式:電玩RPG式書寫法,迎合了年輕電玩世代的口味。
當前明月在書中不時透露他也是電玩迷,這整套書的鋪陳架構與角色描寫,就好像RPG電玩遊戲的一般明朝歷任皇帝上任,就好像一關打過一關。無論是皇帝的統御力,還是所屬文官出身等級與謀略,將軍過去的戰功與實際戰鬥力,都有清楚地交代,一目瞭然。
對外與對內的重要戰役,更是不能或缺的歷史場景。北方元朝殘餘勢力,不斷來襲,沒想到居然北京還被圍攻,差點二度政黨輪替。派兵支援朝鮮與日本豐臣秀吉所屬武將談判,雙方代表大玩外交欺君遊戲。浙江福建沿海如何與倭寇對抗,特別明朝如何收服王直這個明末鄭芝龍之前的最大東南海上霸主的政治角力戰,這些都是我比較不熟悉,但讀來相當有趣的部分。
朝廷內,皇帝與大臣的鬥爭,接班團隊的鉤心鬥角,更是重頭戲。特別是從朱元璋開始,每個皇帝就跟龐大官僚體系之間緊張關係的描寫,宰相的廢除、宦官的出現等,都是統治權與行政權之間的衝突與妥協的歷史產物,也形塑了當下的政治體制。這些透過當前明月寫出來,都栩栩如生。
令人失望的是,當前明月在第七冊完結篇寫完明朝滅亡後,補了一篇他的個人心得總結,居然是大推徐霞客。話說徐霞客的家族,跟著朱元璋打天下,算是權貴官宦世家,一直到他的高祖徐經跟唐寅(唐伯虎)一起上京趕考,雖有錄取,但被告賄賂主考官(這段故事當前明月在前書中有詳細描寫),從此家道中落,造成徐霞客不走傳統文人金榜題名求功名富貴的老路,而雲遊四海,寫下不朽的遊記。
言下之意,當前明月大推徐霞客,這種遠離政治,也有自己一片天,就好像擊壤歌中所言:「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鑿井而飲, 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難到當前明月認為當前的中國是處於「帝堯之世, 天下大和, 百姓無事」的太平盛世嗎?我想這只是一種在中國的政治正確罷了,也一種對中國統治者的政治輸誠。
或是當前明月作為國家統治體制一份子的公務員,打從心理就認為中國正處太平盛世,而沾沾自喜。如果真是如此,那就枉費它耗盡心血,耙疏明朝的政治浮沉政權輪替經驗。中國的歷史書與歷史劇的一直有很大的消費市場之稱,不斷詮釋歷史,可看出中國共產黨想從中塑造其統治正當性的企圖與焦慮,但這猶如走鋼索的行動,也給民眾從歷史題材當中,找到對當前政治不滿的借古喻今情緒。
或許,《明朝那些事兒》等這些歷史通俗書籍,以及像易中天等電視說書,被允許在中國消費市場流通並大受歡迎,不正是迎合了中國共產黨所營造出來:「中國人站起來了」的中國民族主義大旗、中國人已經擺脫長久以來面對西方的自卑屈辱感、中國已經恢復到諸蕃朝貢的大唐天朝盛世階段之下的產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