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扁或是民進黨的最後王牌終於(被迫?)出牌了,蘇貞昌這個人氣王終究阿扁還是得讓他就起跑點,為2008的大決戰熱身操兵。但是這次的內閣改組,卻比之前的改組有更多「後座力」爆發,這些後座力的爆發,對阿扁黨內領導權威挑戰的開始。

 

這一波的內閣易動,所引發的波瀾,謝長廷的反彈獨走、林義雄的退黨,其背後的意義絕對不只是影響2008總統大選,或是對阿扁的爽不爽問題而已,而是民進黨作為台灣民主化推動者,其後續的生存發展,與台灣本土政權的存續問題,或是台灣民主發展的歷史進程是否倒退的問題。

事實上,2008民進黨已經是鐵輸了,因此目前必須思考的是2016以後的事,以及從這次的阿扁執政,DPP學到多少教訓。以便讓以後政治工作者引以為鑑。

 

中國歷來的朝代更替,其統治政權崩潰的因素,大概可分為兩個最重要的因素,第一、「外戚干政」,第二、「諸侯強權」,這兩個問題沒有處裡好,那就等著改朝換代。當然這兩個因素會成立,通常是皇帝本身的糜爛與腐敗作為前提。

 

楊貴妃是中國歷代美女的首席,唐玄宗因為過度寵愛她,並且讓她的堂哥楊國忠成為當朝權貴,展開宮廷鬥爭,企圖鬥垮掌有軍權的安祿山、哥舒翰等大將軍,最後導致安祿山之亂,唐玄宗逃出長安,計畫到蜀避難,但是在長安城外的馬坡,在與唐玄宗年輕時共同搞政變的龍武大將軍陳玄禮的指揮下,所有的隨從軍將,在殺掉楊國忠後,一致認為也必須要一併解決掉楊貴妃才能杜絕外戚政治,也才能平息安祿山之亂,唐玄宗迫於情勢,以免大唐易手換人,當場讓楊貴妃自鎰,不然他自己的性命也將不保(對這段歷史有興趣的人,可以看最近遠流出版由日本作家夢枕貘寫的沙門空海,我已看完全套八本,很精采)

 

曹操這個強大諸侯的崛起,當然是導因於東漢末年中央政權軟弱紛亂,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就證明他是最強大的諸侯,後來在為他兒子曹丕打下基礎之後,在曹丕的手中逼東漢(哪個帝忘記了)交出帝位,改國號為魏,曹操總算在九泉之下發出奸笑。但是,後來的三國演義,歷史好戲就不談了,反正曹操一族,搞到後來還不是一樣被手下握有軍權的強人----司馬懿所掌控,最後被其孫司馬炎要求禪讓,改國號,登基為晉武帝。這種諸侯強權的崛起,都是主政者軟弱無力、荒廢國政所致,怪不得人。

 

無論是諸侯強權還是外戚政治,政權是否穩定最重要的還是皇帝個人因素,通常都是皇帝個人酒醉金迷、沉溺酒色,不理國政,導致國家的領導中心被他人把持,結果文武百官的升遷,就開始不依能力功績,而是依照與當朝權貴的裙帶關係,而當朝政從「制度理性」轉變成「有力人士的情緒喜好」時,正是改朝換代的開端。因為此時能得到拔擢的,一定都是一些沒有能力只會攀龍附鳳、鑽營權勢的小人,真正有遠見的有志之士或是開國元勳早就被這些人(通常以謀反之名)鬥垮,整個國家的高層變成內部權力鬥爭的場域,最後不是平民革命,就是外族躍馬中原取而代之,不然就是分裂為許多地方政權,例如魏晉南北朝、五代十國。

 

以古鑑今,即使在如此民主的現代化世界,華人世界傳統上對於政黨的概念絕對跟西方不同,「執政黨」其實就是「統治集團」,什麼政黨、政府、國家之間的政治學上區別的意義,那是書本上考試用的,在一般人來說根本不存在,老實說這種概念對國民黨來說更不存在,因為「政黨輪替」就是「改朝換代」,2000年政黨輪替,民進黨在台灣執政,就好像台灣從清朝統治變成由日本人統治一樣。什麼國家是永恆存在的,主權在民,政黨是老百姓選來服務人民,這種事情在台灣大概要再民主化一百年才會達成,看看美國憲法實施到現在幾年就知道,我的估計算是保守的。

 

因此馬英九的「少康中興」是何等的神聖使命,這在過去都只能偷偷的搞,或是流亡海外搞,你有聽過哪個皇帝允許民間有個集團要「謀反」進而改朝換代?而這也是台灣民主奇蹟的歷史地位,因為在華人世界五千年來的第一個和平移轉政權就是2000年的政黨輪替,過去的人頭落地血流成何,變成電視上的跑馬燈,這個過程,我想劉邦項羽在地下有知,不知會多羨慕。

 

但是也因此,以後的歷史就少了千古傳頌的曠世英雄,劉邦、曹操、李世民以後不會有了,畢竟這些英雄史詩不知要由多少人頭落地堆砌而成,取而代之的是選舉動員、派系換票等如此俗世的小技倆。少了英雄卻換得人民的安樂生活,統治者的更替,再也不會影響到老百姓的生活,這實在是台灣人的智慧,這是全世界所有華人(包括中國、香港、澳門、新加坡)所心羨的。

 

回過頭來省視阿扁,我們就可發現上述的「外戚干治」、「諸侯強權」兩個危機正逐漸發酵。首先阿扁身邊的人一直與金融集團的不明關係,二次金改疑雲甚囂塵上,社會質疑不斷,直指官邸高層,而「夫人派」此一名詞的出現,是阿扁的致命傷,也是民進黨領導者最不應該出問題的地方,卻出現問題,背離民進黨清廉的傳統。而當上位者用人標準是依據「人情關係」,而不是能力時,正是政權崩潰的徵兆。

 

楊貴妃的堂哥楊國忠原是一個地方小混混,因楊貴妃關係而入宮,結果作越多錯事,打越多敗仗,官位升的越高,結果最後位居高位,導致所有的文武百官都以拍馬屁、走後門為唯一工作,搞到後來唐玄宗當場逼楊貴妃上吊,才了事,可作為殷鑑。

 

謝長廷辭去行政院長,絕對與之前的民進黨行政院長辭職不同,就憲政慣例上,過去的內閣總辭都是碰到立委選舉或是總統大選,而依憲政慣例總辭,這次什麼都不是,依憲法總統只有提名權,謝長廷若不走,也無憲政慣例可循。而從謝長廷去職記者會上的大爆內幕,以及後續回到高雄的活動,都可見其「諸侯強權」的實力,歷史上這種地方諸侯回到根據地,向中央權威挑戰喊話,不勝枚舉。

 

日本明治維新初期,幫助政府軍推倒幕府的最有力的軍事強權薩摩籓的精神領袖西鄉隆盛,在新成立的政府當中,因意見不同,而回到根據地九州的鹿兒島招兵買馬,最後導致日本的最後一次內戰----西南戰爭,政府軍揮軍南下圍攻,西鄉戰到最後一兵一卒,自盡身亡,才解決爭端。

 

假使謝長廷挑戰的是阿扁的實際兵力(講白了就是謝系在高雄市與台北市的黨員票動員力),也就是有形的戰力,而林義雄退黨聲明,所挑戰的就是阿扁對人民號召力與領導魅力,這種無形的戰力,其實這是更重要的統治基礎。林義雄以近乎「開國元勳」地位否定阿扁時,人民對其領導正當性的質疑,才是政權崩潰的最大危機。

 

林義雄的退黨與之前任兩位主席許信良與施明德的退黨,當然是不一樣的,簡單的說,林義雄退黨時還是獲得深綠的支持,而之前的兩位黨主席早就被泛綠群眾的心中開除。因此林義雄的退黨,是有可能造成「另立黨中央」的潛在能量。當然有人認為在林所支持的翁金珠在黨主席選舉得票率甚低的情形下,宣布林義雄的神主牌已經失效,但是黨內選舉黨員投票率僅有不到20%,未來在接下來的全國性選舉當中,神主牌的動向還是會對民進黨造成一定衝擊。

 

其實不管「外戚干政」還是「諸侯強權」,只要當朝者還有一點省悟良知,不要太過分,朝中大臣還是都會幫皇帝解套,把這些人讓國祚延續下去,就像高力士最後幫唐玄宗解套,把原本唐玄宗最信任的楊國忠說成有謀反意圖,而把原本的反叛軍說成是為了要「清君測」的正義之師,皇帝是被矇蔽的。

 

而隋煬帝就是在國家已經四分五裂,各地被強權割據之際,還在江南沉溺酒色,不回國都洛陽指揮大局,結果就被身邊的禁衛軍頭子宇文化及,帶人衝進宮中,當場毫不猶豫砍下人頭。

 

因此,阿扁或是民進黨面對這兩個嚴苛挑戰,首要目標就是掌權者必須要先自清自律,而這也是蘇內閣與游主席最近這三個月一定會作的。先把身上的毒素都逼出來之後,才能開始練功,然後有可以出江湖,單挑各武林高手。民進黨若不再努力爭取人民的期待,讓人民信任他,那這整個黨將隨著阿扁下葬。

 

就好像當時唐玄宗讓人民還是相信大唐王朝李氏一族是可以給他們帶來希望,唐玄宗只是一時聽信楊國忠、李林甫這些奸臣的讒言,但是唐玄宗的慘痛代價與決心,是當場賜死心愛的楊貴妃。而使得安祿山、史思明這些軍事強人終究無法獲得民心(當然這也跟安史兩人的恐怖高壓政治有關),而逐一被對大唐效忠的顏真卿、李光弼等名將所攻克,然後由他的兒子肅宗順利接下棒子,讓大唐盛世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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