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的工會從來沒有真正壯大過,那未來要朝怎樣的方向?我個人有些比較實際的觀察,大概上禮拜收到一封E-mail,一個台灣涼椅的員工寄來的,他說明天老闆叫我不要去上班了,我要怎麼辦?他們沒有工會,也沒有任何體制,他在嘉義,我也沒有辦法過去幫他,我只能跟他說大概是怎麼樣,有什麼管道可以協助。其實台灣就像剛剛有些教授說的,台灣員工真的要遇到這種事情了,才曉得要談,而且迫不得已組了一個自救會,可是這種組織是沒有辦法延續下去的,因為台灣是非常個人主義的,甚至勞工對他自己都是非常商品化,譬如說自救會只要拿到一定的錢,如果拿到錢,自救會就解散了。

        台灣的工會從來沒有真正壯大過,那未來要朝怎樣的方向?我個人有些比較實際的觀察,大概上禮拜收到一封E-mail,一個台灣涼椅的員工寄來的,他說明天老闆叫我不要去上班了,我要怎麼辦?他們沒有工會,也沒有任何體制,他在嘉義,我也沒有辦法過去幫他,我只能跟他說大概是怎麼樣,有什麼管道可以協助。其實台灣就像剛剛有些教授說的,台灣員工真的要遇到這種事情了,才曉得要談,而且迫不得已組了一個自救會,可是這種組織是沒有辦法延續下去的,因為台灣是非常個人主義的,甚至勞工對他自己都是非常商品化,譬如說自救會只要拿到一定的錢,如果拿到錢,自救會就解散了。

        所以說上述的情形是沒有辦法在工運上累積的,這種問題除非台灣的工會變成若失業了還是工會的會員的話,那才有可能讓這個力量組成。其實要達到這種狀況,台灣現在工會的體制是需要做很大的突破才有辦法。我要談的是台灣基層的工會真的是非常薄弱,從我們早上聽到的技工友工會,每個學校都是5 個技工友,台灣的工會法不只是企業工會,而且是廠場工會,所以被限縮到這麼小的層次。

        早上有人提到說土地銀行就有47個工會,今天剛好土地銀行產業工會理事長也蒞臨,在前兩個月這47個工會才整合成一個工會,待會兒可以請理事長稍微談一下整合的過程,這是很艱辛的。老實說,要嚴格地按照工會法規定的話,他還是違法的,在台北市政府登記土地銀行產業工會,結果你是全國都加入;那台灣工會是這樣的極小化,面對的資源是這樣少,在這樣的空間下所面對的勞資關係是那麼樣的緊張,在這種場域之下是那麼緊繃的關係,可想而知基層工會的經營真的是非常困難。

        台灣這種不只是企業工會還是廠場工會的層次,在世界其他國家幾乎是少見的,因為日本是企業工會,大部分德國、美國連企業工會這樣的層次都沒有了,他們所談的所想像的工會,都是一個大的產業別或職業別的工會。

        台灣所想像的工會是一個廠場工會,像台塑就好像有21個工會,他們所想的工會是那樣一個樣態,所以意義上相差非常大,這造成現在自由入會跟強制入會這樣的討論,有人說自由入會是一個世界潮流,可是那個入會是入哪個層次的工會,其意義是有落差,不太一樣的,在台灣本土的意義上是不一樣。

        就我所了解美國對工會組織的一個經驗,這個在題綱上第一點有提到,我並不是說美國好,而是我覺得有一些是可以參考,他們沒有企業工會,他們工會都是大型工會,比如說美國汽車工會,它去攻佔某一個汽車廠,例如豐田在這裡或哪裡有一個1000人廠,UAW要去攻佔那個廠的話,它就派好幾十個組織的人去做這個工作,所以他們的方式跟台灣所謂要30個人由內部的這個場域連署然後出來,這樣的方式是不太一樣的。

        台灣在這麼小的狀況下,根本還沒有萌芽就被砍掉了,更何況在這個時候,如果有所謂「外面」的人來幫助你,比如說很多的工運團體過去一直做這樣的事情,被視為一種外力的,冠上這種帽子某一種什麼勢力邪惡的勢力在背後。可是國外就是像這個樣子,大的這個職業別或產業別的工會,他們到那個廠去的話,那個廠的30﹪的員工只要有連署,我們要加入某個工會以後提出來,那美國的勞資關係委員會(NLRB),它還不是屬於勞工部門,它是一個獨立的機構,它就派你到那個單位去,然後很明確的告知勞資雙方,工會什麼時候可以做什麼工作?你什麼場地、什麼時間可以發傳單?兩個月以後就舉行投票?在這個NLRB監督之下舉行的無記名投票,投票如果超過51﹪的話,表示所有人都要加入這個 UAW ,當然不加入工會也可以,只是要繳會費(此就是所謂的Agent shop),所以大部分人都加入。

        照這樣來看,美國是有一點在半強制入會,這樣的方式跟台灣的這種方式差異沒有很大,更何況美國被視為是一個非常自由主義的國家,國家的介入是非常少見的,那你看到說,國家的角色是這樣扮演,工會籌組的過程當中,你不可以有不當勞動行為的發生。美國工會是這樣子,台灣一定要去思考,現在在這種廠場工會這樣的環境之下,工會的籌組又是這麼艱辛,我覺得一定要做更大的突破。

        我覺得台灣的工會長期一直是在政治體制之下發展,像是總工會還是一些地方總工會的層級,事實上是有一個非常強的政治脈絡之下在運作的。所以說呢?我們可以看到全產總跟地方產總的發展,你可以說它是與全總是同一個脈絡的發展,只不過它是從基層逆上來的發展。

        在過去國家統合主義之下控制的總工會,在台灣政治解嚴之後,這一股力量已經無法真正代表基層勞工、自主勞工的聲音。地方產總為了要突破這一部份,也是順著這個脈絡一直上來,最後成立了全國產業總工會,事實上,我們可以視全國產業總工會成立的脈絡是台灣自主勞工的在政治領域上的發聲,這個具體的呈現。

        在政治領域上,有真正屬於跟基層勞工的比較貼近工人的聲音出現。如果是這樣的脈絡之下,台灣的工會發展大概在經濟領域的鬥爭幾乎是零,幾乎是沒有,所以台灣所謂的集體協商,甚至是罷工,當然有非常多法律上的限制,這樣的經驗也沒有法律的環境讓它發生,所以台灣過去這樣的經驗是沒有的。未來台灣工會去多元化的發展的話,我一直在思考的一個問題:台灣的工會會越來越分裂?還是會整合的越來越大?那我一直在思考。

        如果把它比較粗糙的分類,如果台灣工會的發展還是像以前用政治脈絡發展的話,那我覺得絕對是越來越分裂,很明顯的像台北縣的總工會,據我了解居然有四個總工會,以前的台北縣總工會、現在台北縣產業總工會出現,到後來台北縣的職業總工會及台北縣產職業聯合會也出現。

        從政治脈絡的發展,政治資源的分享,還有所謂政治頭人的代表性,其實也可以看出端倪。你說現在台灣的總工會在全國成立已經有七個總工會,全總全產總以外還有五個,這個東西我是覺得有一點頭人俱樂部的大風吹,它到底實質上有增加台灣工會的組織率嗎?好像沒有。那這樣頭人俱樂部的大風吹,當然沒有太大意義,只有在政治資源的分享上有拿到一部份,所以說為了搶奪這種政治資源,在某一個我可以代表全台灣的勞工出席某一個政治領域的東西時,必然是一直在分裂的。

        全國層級的分裂不打緊,地方的層級一樣會跟台北縣的狀況一樣,會繼續分裂下去。更不要說,職業工會要辦勞保,那更是分裂。職業工會現在還有職業分類表的限制,才可以組織職業工會,取得國家的授權辦理勞保。未來如果職業分類表取消了以後呢?當然任何人要成立任何的職業,只要你想得出來的職業就可以,然後它一成立也承認了,也可以有勞保的投保單位資格,那絕對會分裂的更嚴重。就我在職業工會,一些基層的職業工會,因為辦勞保它事實上是想成有點像在辦保險這樣子,一直在分裂。

        那職業工會再分裂也不是說一定不好,因為它讓社會福利的 cover範圍越來越廣,像台北縣的一些體育教練,弄一個職業工會,其實也不是教練,就是在運動場早上在教人家打網球,只是業餘教人家打網球,他們也成立職業工會,早上教人家一下溜冰,凌晨五點教人家溜冰,就正面功能來說,其實是讓台灣整個勞保健保福利的脈絡越來越廣,讓越多人能享受的到。但如果站在工會的立場,它會這樣一直分裂過去,那怎樣才有可能整合?唯一的,除非台灣在法律上有提供工會可以在經濟的領域鬥爭,才有可能整合。因為在經濟領域鬥爭,就是面對雇主,面對雇主就一定要整合起來才有力量,那面對一個雇主時整合越大,未來你會發現雇主有其他聯合的時候,你就串聯更多的人。

        譬如說,你是汽車業的,對汽車業的雇主來抗爭,未來會發現說不行,我可能要連那個鋼鐵業的一起罷工才會更有力量,因為他們的產業是一連串下來的,最好也聯合化工跟橡膠的,那這樣整個下來,台灣工會才有可能會結在一起越來越大。

        可是在現實上,由於台灣工業在國際分工中是處於「代工」的分工體系架構中,據我所知在桃園一些作印刷電路板的公司呢,它大概現在也有工會,可是員工之間卻處於一種彼此競爭的狀況之下,因為資方跟他們說,他們的印刷電路板是做國外大廠的訂單,所以幾個廠競爭非常激烈,企業間競爭激烈,連著員工競爭激烈,他們常會跟員工說你這個薪資不能跟別人講,不然你就沒工作,我們會接不到訂單。所以工會之間彼此之間會保持一種警戒的狀態,我們知識份子就會覺得你們應該聯合起來,聯合起來一起對抗國外某一個下大單的雇主,我們這樣一起才不會做割喉式的一種薪資的互相剝削,我們才可以達到那個目的,可是在現實上你要跟他們講的時候,由於廠場工會的限制,很難讓工會跳脫保住工作權的限制。如果要去超越這個東西,台灣還是有一段路要走,除非台灣的工會能夠真正走向產業或職業層級。

(本文摘錄整理自台灣勞動與社會政策研究協會,於2002年4月27日舉辦之「斷裂與起始---邁向薪世紀的工會發展與策略」座談會當中,與會者之發言,全文刊載於124期勞動者雙月刊,並刊登於20021206勞動者電子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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