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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真是一個知恥近乎勇的民族,NHK這個國營電視台,居然在2011年開始成立一個「未解決事件」的特別企畫案,並以全國各地的NHK記者組成專案小組,陸續推出一系列過去懸而未破的重大刑案,以類戲劇的方式,訪問當時的辦案警察與相關當事人,從中檢討為何應破而未破?這種挖自己官僚體系瘡疤,扒自己人糞的企劃,NHK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難道不怕國會議員砍他預算嗎?(印象中,NHK好像財務相當自主,收入多直接從民眾收錢)。NHK除了做成電視節目之外,並且出版成書,其中第一炮就是這本《最華麗的劇場型犯罪:固力果‧森永事件未解之謎》

好的,無論如何,NHK這個扒糞大隊要去挖掘這些重大懸案,遇到所有政府部門中最封閉保守的警察系統,想當然碰壁踢到鐵板,每個記者即使要訪問早已經退休的警官,也必須千拜託萬拜託死纏爛打,才有機會拿到採訪的機會。這本書,就是由每一個記者針對特定對象的採訪手記與他個人的感受,從這十五篇採訪報導當中就能拼湊出本案的完整調查面貌與重大缺憾,當然更多的是警察沒有抓到兇手的心中悔恨。

發生在1984年固力果社長被綁架,後來自力脫逃,這群綁匪自稱「怪人二十一面相」,台灣稱之為千面人,就開始公開寄信給媒體與警方,對警察公權力挑戰下戰書,對森永等不同企業勒索,在媒體與社會大中眼前,對警察來說當然是面子掛不住,偏偏又再度讓他們犯案,而且又一再逃脫,逃脫之後,這群綁匪又寄公開信嘲弄羞辱警察,一直到現在刑事追訴期已經屆滿,還是沒抓到人,這群綁匪的行為對警方根本是奇恥大辱。由此可見,這些退休的高階警官或基層警員,根本不想再去碰側這個心中之痛。

不過在NHK記者的動之以情、說之以理的纏功之下,再加上公開現身說法可以對保守警界有所改革,不少人都接受了採訪,不過還是有很多人在受訪中避重就輕。

這個懸案,對警方最大的痛點就是,一名狐狸眼的嫌犯三度出現在取贓款的現場,現場警員隨時可以上前盤查,不過,由於指揮中心認為沒有直接證據,即使當場盤查也不能將之逮捕,反而失去將犯罪集團一網打盡的機會,因此當場並沒有透過無線電下令盤查逮捕。不過這個決定,被第一線警員認為是錯誤的決定,很多當時有機會逮捕的警員,至今即使退休,依然隨身攜帶嫌犯的畫像,在火車站或高速公路休息站依然不由自主的掃瞄類似特徵的男子,這是採訪記者在採訪時的親眼所見。由此可見這個遺憾,二十幾年來,一直藏在警員心中。

另一個痛點,就是各縣警察各自為政,情報沒有互通,當時無線電只有類比訊號,收訊範圍小,無法做跨區域的聯繫,歹徒命令勒索企業開車載著現金上高速公路,然後依照在沿路某休息站的某處所貼字條上的指示行動,然後在某處將現金丟下。這種犯罪方式橫跨了京都府、大阪府、滋賀縣、兵庫縣這四個區域的警察,導致警方橫向聯繫不足,為了彼此爭功勞,而自己獨佔有情報不願分享,都錯過破案契機。之後日本警方記取教訓,遇到重大事件,才會有「廣域調查」的聯合作戰機制啟動。

日本警方,乃至於整個官僚系統的集體作戰意識非常強烈,優點就是可以大海撈針、上天下地、一網打盡,不過,缺點就是缺乏靈活應變能力,這群至今依然逍遙法外的綁匪,就是看準日本警方缺乏臨場應變能力,公然挑戰警方為樂,並且決然立即收手消失無蹤,這種智慧型犯罪,完全不是普通窮途末路歹徒的行徑,也讓警方完全沒有在地黑道或前科犯等脈絡可循。

NHK這種反省的勇氣,實在令人敬佩,這才是媒體作為第四權存在的目的,這也是NHK作為公共媒體而不是國營媒體的最大特色吧!期待台灣的公共電視也能有類似的企劃專案出現,如果你是製作人,第一個未解決的懸案,你會挑哪一個呢?如果是我,我絕對是挑選桃園縣長劉邦友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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